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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由律雁拿着的, 不过两张信纸,就说完了好多人的一生。
长夜实际上就是行夜,更是关东闻氏的子孙。
池青道回给他们的信里, 除了叮嘱他们要小心行事之外,也告诉了他们一些有关于关东闻氏的事情,池青道现下就在西南。
凭借着长夜的这封绝笔, 很多谜题都可以解开了,就连律雁一直苦苦所求的真相, 也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但他不能接受!
他拿着信的双手一直抖得很厉害,不到一会儿泪水就已经决堤,大颗大颗地砸到信纸上。
信上已经有了大团大团墨晕开的痕迹,想必长夜写到伤心处的时候也落了不少泪,他痛入骨髓, 眼泪无关紧要,但时过境迁, 还是停不下来。
而今律雁的眼泪也滴到信纸上,两份痛苦几乎重合, 就汇在这两张薄薄的信纸上。
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他苦苦寻求到的真相,所琼诗死去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就因为他们你死我活的争斗, 就因为要威胁长夜, 仅仅就因为如此。
仅仅二字的上面背负着一整个家族和两个毫无关联的人的人命,人命在这中间,黯然如草芥, 死去的不是活生生的人, 仅仅是工具。
平平无奇, 不过是工具。
可那是律雁生死与共的妻主啊,是这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制香天才,只要人们还用着她的香就会一直记得她,明明还有这么多人念着她,怎么就成了那些人眼中随随便便一杀了之的草芥。
律雁又怎么甘心他的妻主就要因为这样而死去,他们之间还有岁岁年年,永永远远。
他不能够忍受,那是一份要将心剜出来才能平息的疼痛,律雁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的心头之恨。
他还要再打第二拳,却被人拦住了,安五拉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你疯了。”
安五是习武之人,律雁拧不过她,他将手放下来,任由安五给他的手包扎,也许池青道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他此时不得不承认池青道的安排是对的。
要不是安五在他身边,他当真能将自己的这一条手臂打废,人心痛到极处,只有身体上的痛苦能够减弱。
安五一边为律雁包扎,一边时不时地抬头去瞧他,她想要安慰律雁,却又欲言又止,她根本不知道律雁的痛苦,她跟律雁从一开始就站在完全不同的天地里。
她去说,只是悄悄地将律雁心上已经撕裂的口子扯得更大罢了,成全的也不过是她。
何况她现在之所以痛苦,不是因为她明白律雁,仅仅只是因为,律雁痛苦,所以她痛苦。
“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吧。”律雁的嗓子哑得出奇,他明明没有哭,却仿佛早已经在胸膛里嘶吼千遍万遍。
长夜眼前有安隐死之前的样子,律雁眼前何尝没有。
他还有那些不甘心,不甘心永生永世就这样转瞬成云烟。
他突然想起,所琼诗那些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的话里,是不是也有无尽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所琼诗也不甘心。
安五的心思根本没有在找线索上面,她还是时不时地去瞧一眼律雁,生怕他等会儿又做出来将手往墙上砸的动作,故此格外小心警惕。
律雁倒是查看得很认真,明明外面的岩壁上面都能渗出明水来,而这墓室里的墙壁却分外干燥,说明当初修建这间密室的人是花了大心思的。
正是甜蜜恩爱的好时候,送给自己夫郎的东西怎么能不用心。
但是这间密室的四面墙都不一样,由门口进来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是百花齐放图,再到右侧的墙壁上,是映日荷花图,再到门口的这面墙壁,菊花蔓延过门框,紫的黄的绿的全有,别开生面,最后是左侧的墙壁,梅花傲立雪中。
安隐居然将一年四季都放在了这间密室里!刚才他们一心只在那正中央的棺木上面,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墙壁上的图画。
刚刚律雁一拳打的正是正对着的那面墙壁,也就是百花齐放图,律雁打在了一只停在树梢的黄鹂身上,此时,那只黄鹂的身子陷下去了一点点。
绝非人力打成这样四四方方的样子,律雁推测这面墙可能藏有机关。而解开这机关的方法,应该就藏在书架里。
他将书架上的那些书籍画卷都一一拿起来看了,忽然他停在架子的某一层前,这一层上也堆了几本书和几幅画卷,但却有一个地方是空的,空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原先这里有一样东西挡住了灰尘所致的。
看这个痕迹长度,律雁拿过旁边的画卷一比,这里原本还有一幅画卷,但是却被长夜拿走了。
这封绝笔应该是长夜不久前写下的,而这幅画卷,应该是拿走很久了,后来的灰又盖了上去,只是还没有完全遮住,律雁马上想到挂在安宅书房上的那幅画。
那幅画,那幅画……律雁将眼睛闭起来,意识翻越河流,回到安宅里——好像也是一幅山水画。
淡粉的西府海棠独树一帜,黄鹂傲然枝头婉转唱歌,再瞧过去,有水从假山上缓缓流下来。
律雁睁开眼睛,这幅百花齐放图与那幅山水画恰好对上了,刚刚他误打误撞打在了黄鹂上,而今剩下的就只有海棠,假山和水。
律雁正要抬手按下去,安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她将律雁挡到身后,“我来。”
她刚刚看律雁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试探机关这样的事情太过危险,要是真的冷箭暗枪,她比律雁更容易躲开,也更安全。
“海棠。”
“山。”
“水。”
安五按照律雁的话一一摸过去,她不愧是深入过险境的影卫,手一摸就知道机关设在哪里,等到她全部按下去,眼前这面墙竟从中间打开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也只放了几卷书。
律雁将它们拿起来,才只翻了两页,就知道长夜为什么要将这几卷书放到如此隐秘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