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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头**冒起丝丝白气过了一盏茶时分才放开左掌。高升泰道:“淳哥大敌当前你何苦在这时候为我耗损内力?”镇南王笑道:“你内伤不轻早治一刻好一刻。待得见了大哥他就不让我动手自己要出指了。”

木婉清见高升泰本来脸色白得怕人但只这片刻之间双颊便有了红晕心道:“原来段郎的爹爹内功深厚之极怎地段郎他……他却又全然不会武功?”

褚万里牵过一匹马来服侍镇南王上马。镇南王和高升泰并骑徐行低声询问敌情。段誉与母亲有说有笑在铁甲卫士前后拥卫之下向大理城驰去却不免将木婉清冷落了。

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大理城南门。‘镇南’、‘保国’两面大旗所到之处众百姓大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大将军千岁!”镇南王挥手作答。

木婉清见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一行人来到一座牌坊之前一齐下马。木婉清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大金字:“圣道广慈”心想:“这定是大理国的皇宫了。段郎的伯父竟住在皇宫之中想必位居高官也是个什么王爷、大将军之流。”

一行人走过牌坊木婉清见宫门上的匾额写着‘圣慈宫’三个金字。一个太监快步走将出来说道:“启禀王爷:皇上与娘娘在王爷府中相候请王爷、王妃回镇南王府见驾。”镇南王道:“是了!”段誉笑道:“妙极妙极!”玉虚散人横他一眼嗔道:“妙什么?我在皇宫中等候娘娘便是。”那太监道:“娘娘吩咐务请王妃即时朝见娘娘有要紧事和王妃商量。”玉虚散人低声道:“有什么要紧事了?诡计多端。”段誉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安排料到他母亲不肯回自己王府是以先到镇南王府中去相候实是撮合他父母和好的一番美意心下甚喜。

一行人出牌坊后上马折而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两面大旗旗上分别绣的是‘镇南’、‘保国’两字府额上写的是‘镇南王府’。门口站满了亲兵卫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镇南王先进了府门玉虚散人踏实上第一级石阶忽然停步眼眶一红怔怔的掉下泪来。段誉半拉半推将母亲拥进了大门说道:“爹儿子得母亲回来立下大功爹爹有什么奖赏?”镇南王心中喜欢道:“你向娘讨赏娘说赏什么我便照赏。”玉虚散人破涕为笑道:“我说赏你一顿板子。”段誉伸了伸舌头。

高升泰等到了大厅上分站两旁镇南王道:“泰弟你身上有伤快坐下。”段誉同木婉清道:“你在此稍坐片刻我见过皇上、皇后便来陪你。”木婉清实是不愿他离去但也无法阻止只得委委屈屈的**了**头迳在座第一张椅上坐了下来。其余诸人一直站着直等镇南王夫妇和段誉进了内堂高升泰这才坐下但褚万里、古笃诚、朱丹臣等人却仍垂手站立。

木婉清也不理会放眼看那大厅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邦国柱石’四个大字下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悬满了字画一时也看不了这许多何况好多字根本不识。侍仆送上清茶恭恭敬敬的举盘过**。木婉清心想:“这些人古怪真多。”又见只有她自己与高升泰两人有茶。朱丹臣等一干人迎敌之时威风八面到了镇南王府却恭谨肃立大气也不敢透一口那里像什么身负上乘武功的英雄好汉?

过得半个时辰木婉清等得不耐烦起来大声叫道:“段誉段誉干么还不出来?”

大厅上虽站满了人但人人屏息凝气只声不出木婉清突然大叫谁都吓了一跳。高升泰微笑道:“姑娘少安毋躁小王爷这就出来。”木婉清奇道:“什么小王爷?”高升泰道:“段公子是镇南王世子那不是小王爷么?”木婉清自言自语:“小王爷小王爷!这书呆子像什么王爷?”

只见内堂走出一名太监说道:“皇上有旨:着善阐侯、木婉清进见。”高升泰见那太监出来早已恭恭敬敬的站立。木婉清却仍大刺刺的坐着听那太监直呼已名心中不喜低声道:“姑娘也不称一声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得的么?”高升泰道:“木姑娘咱们去叩见皇上。”

木婉清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要去见皇帝心头也有毛只得跟在高升泰之后穿长廊过庭院只觉得走不完的一间间屋子终于来到一座花厅之外。

那太监报道:“善阐侯、木婉清朝见皇上、娘娘。”揭开了帘子。

高升泰向木婉清使个眼色走进花厅向正中坐着的一男一女跪了下去。

木婉清却不下跪见那男人长须黄袍相貌清俊问道:“你就是皇帝么?”

这居中而坐的男子正是大理国当今皇帝段正明帝号称为保定帝。大理国于五代后晋天福二年建国比之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还早了廿三年。大理段氏其先为武威郡人始祖段俭魏佐南诏大蒙国蒙氏为清平官六传至段思平官通海节度使丁酉年得国称太祖神圣文武帝。十四传而到段正明已历一百五十余年。

是时北宋汴梁哲宗天子在位年岁尚幼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这位太皇太后任用名臣废除苛政百姓康乐华髟绥安实是中国历代第一位英明仁厚的女主史称‘女中尧舜’。大理国僻处南疆历代皇帝崇奉佛法虽自建帝号对大宋一向忍让恭顺从来不以兵戎相见。保定帝在位十一年改元三曰保定、建安、天佑其时正当天估年间四境宁静国泰民安。

保定帝见木婉清不向自己跪拜开口便问自己是否皇帝不禁失笑说道:“我便是皇帝了。你说大理城里好玩么?”木婉清道:“我一进城便来见你了还没玩过。”保定帝微笑道:“明儿让誉儿带你到处走走瞧瞧我们大理的风光。”木婉清道:“很好你陪我们一起去吗?”她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微笑。

保定帝回视坐在身旁的皇后笑道:“皇后这娃娃儿要咱们陪她你说陪不陪?”皇后微笑未答。木婉清向她打量了几眼道:“你是皇后娘娘吗?果然挺美丽的。”保定帝呵呵大笑说道:“誉儿木姑娘天真诚朴有趣得紧。”

木婉清问道:“你为什么叫他誉儿?他常说的伯父就是你了是不是?他这次私逃出外很怕你生气你别打他了好不好?”保定帝微笑道:“我本要重重打他五十记板子既是姑娘说情那就饶过了。誉儿你还不谢谢木姑娘。”

段誉见木婉清逗得皇上高兴心下甚喜知道伯父性子随和便向木婉清深深一揖说道:“谢过木姑娘说情之德。”木婉清还了一礼低声道:“你伯父答允不打你我就放心了谢倒是不用谢的。”转头又向保定帝道:“我只道皇帝总是个很凶很可怕的人那知道你……你很好!”

保定帝除了幼年时曾得父皇、母后如此称赞之外十余年来人人见他恭敬畏惧从未有人赞过他‘你很好’三字但见木婉清犹如浑金朴玉全然不通世故人情对她更增三分喜欢向皇后道:“你有什么东西赏她?”

皇后从左腕上褪下一只玉镯递了过去道:“赏了你吧。”

木婉清上前接过戴上自己手腕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啦。下次我也去找一件好看的东西送给你。”皇后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先谢谢你啦。”

忽听得西数间屋外屋**上阁的一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阁的一响。

木婉清一惊知有敌人来袭那人来得好快。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褚万里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王府意欲何为?”

一个嗓子嘶哑的粗声道:“我找徒儿来啦!快叫我乖徒儿出来见我。”正是南海鳄神。

木婉清吃惊更甚虽儿王府中戒备森严卫士如云镇南王、高升泰、玉虚散人以及褚古傅朱诸人均武功高强但南海鳄神实在太也厉害如再得叶二娘、云中鹤以及那个未曾露过面的‘天下第一恶人’相助四恶联手倘要强掳段誉只怕也是不易阻挡。

只听褚万里喝道:“阁下高徒是谁?镇南王府之中那有阁下的徒儿?快快退去!”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下一张大手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半人影一幌南海鳄神已站在厅中。他豆眼骨溜溜的一转已见到段誉哈哈大笑叫道:“老四说得不错乖徒儿果然在此。快快求我收你为徒跟我去学功夫。”说着伸出鸡爪般的手来。抓向段誉肩头。

镇南王见他这一抓来势劲急着实厉害生怕他伤了爱子当即挥掌拍去。两人手掌相碰砰的一声均感内力受震。南海鳄神心下暗惊问道:“你是谁?我来带领我的徒儿关你什么事?”镇南王微笑道:“在下段正淳。这孩子是我儿子几时拜你为师了?”

段誉笑道:“他硬要收我为徒我说早已拜过师父了可是他偏偏不信。”

南海鳄神瞧瞧段誉又瞧瞧镇南王段正淳说道:“老的武功倒很强小的却是一**不会我就不信你们是爷儿俩。段正淳咱们马马虎虎就算他是你的儿子好了。可是你教武功的法子不对你儿子太过脓包。可惜嘿嘿可惜。”段正淳道:“可惜什么?”南海鳄神道:“你儿子很像我是块极难得的学武材料只须跟我学得十年包他成为武林中一个了不起的高手(.2.)。”

段正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适才跟他对掌已知此人武功好生了得正待回答段誉已抢着说道:“岳老三你武功不行不配做我师父你回南海万鳄岛去再练二十年再来跟人谈论武学。”南海鳄神大怒喝道:“凭你这小子也配说我武功不行?”

段誉道:“我问你:‘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那是什么意思?”南海鳄神一呆怒道:“那有什么意思?胡说八道。”段誉道:“你连这几句最浅近的话也不懂还谈什么武学?我再问你:‘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那又是什么意思?”

保定帝、镇南王、高升泰等听到他引‘易经’中的话来戏弄此人都不禁好笑。木婉清虽不懂他说些什么但猜到多半是酸秀才在掉书包。

南海鳄神一怔之间只见各人脸上均有嘲笑之意料想段誉说的多半不是好话大吼一声便要出掌相击。段正淳踏上半步拦在他与儿子之间。

段誉笑道:“我说的都是武功秘诀其中奥妙无穷料你也不懂。你这等井底之蛙居然想做我师父岂不笑歪了天下人的嘴巴?哈哈我拜的师父有的是玉洞神仙有的是饱学宿儒有的是大德高僧。你啊再学十年也未必能拜我为师。”

南海鳄神大吼:“你拜的师父是谁?叫他出来露几手给我瞧瞧。”

段正淳见来者只是四恶之一武功虽然不弱比自己可还差了一筹不妨拿这浑人来戏耍一番以博皇上、皇后与夫人一灿当下由得儿子信口胡说也不出言阻止。

段誉见伯父脸上笑嘻嘻地父亲又对己纵容更加得意了向南海鳄神道:“好你有胆子便在这里我去请我师父来你可别吓得逃走。”南海鳄神怒道:“我岳老二一生纵横江湖怕过谁来?快去快去。”段誉转身出房。

南海鳄神向各人脸上逐一瞧去只见人人都是是脸露微笑心想:“我这徒儿武功这等差劲狗屁不如他师父会有什么能耐?老子半**也不用怕他。”

只听得靴声橐橐两个人走近房来。段誉在门外说道:“岳老三这家伙逃走了么?爹你别让他逃走我师父来啦。”南海鳄神吼道:“我逃什么?快叫你师父进来。你不肯改投明师想是你的暗师不答允。我先把你狗屁师父的脖子扭断你没了师父就非拜我为师不可。哈哈这主意高明之极。”

他自称自赞声中段誉带了一人进来众人一见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人小帽长袍两撇焦黄鼠须眯着一双红眼睛缩头耸肩形貌猥琐玉虚散人等认得乃是王府中管帐师爷的手下霍先生。这人整日价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专爱和王府中的仆役赌博。这时带着七他酒意胸前满是油腻被段誉拖着手臂畏畏缩缩的不敢进来。一进花厅便向保定帝和皇后叩下头去。保定帝不认得他是谁说道:“罢了!”

段誉挽着霍先生的手臂向南海鳄神道:“岳老三我诸位师尊之中以这位师父武功最浅你须先胜得了他方能跟我另外的师父比武。”南海鳄神哇哇大叫说道:“三招之内我岳老地若不将他摔个稀巴烂我拜你为师。”段誉眼光一亮说道:“你这话是真是假?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倘若不作数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南海鳄神叫道:“来来来!”段誉道:“倘若只比三招那就不用我师父动手我自己来接你三招也成。”

南海鳄神听到云中鹤的传言匆匆忙忙赶来大理镇南王府一心只想擒去段誉要他作南海一派的传人待得和段正淳对了一掌始有惧意觉得要在这许多高手(.2.)环绕之下擒走段誉实在大为不易单是徒儿的老子恐怕就打他不过听得段誉愿和自己动手当真再好不过一出手就可将他扣住段正淳等武功再强也就不敢动弹只有眼睁睁的让自己将徒儿带走便道:“好你来接我三招我不出内力决不伤你便是。”

段誉道:“咱们言语说明在先三招之内你如打我不倒那便如何?”

南海鳄神哈哈大笑他知道段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别说三招就是半招也接不住便道:“三招之内要是打你不倒我就拜你为师。”段誉笑道:“这里大家都听见了你赖不赖?”南海鳄神怒道:“岳老二说话素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段誉道:“岳老三!”南海鳄神道:“岳老二!”段誉道:“岳老三!”南海鳄神道:“快来动手罗里罗唆的干什么?”段誉走上两步和他相对而立。

厅中众人自保定帝、皇后而下除了木婉清外人人都是是看着段誉长大的均知他好文厌武从来没学过武功这次保定帝和段正淳逼着他练武他竟离家出走别说和一流高手(.2.)过招就是寻常的卫士兵卒他也决计不是对手。初时众人均知他是故意戏弄这浑人但到后来说话僵了竟逼得真要和他放对。虽然南海鳄神一心想收他为徒不致伤他性命但这人性子凶野说不定突然间狂性大段誉以金枝玉叶之体如何可轻易冒险?玉虚散人先出言拦阻:“誉儿莫要胡闹这等山野匹夫不必多加理会。”皇后也道:“善阐侯你下令擒了这个狂徒。”

善阐侯高升泰躬身道:“臣高升泰接旨。”转身喝道:“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四人听令:娘娘有旨擒了这个犯驾狂徒。”褚万里等四人一齐躬身道:“臣接旨。”

南海鳄神眼见众人要群起而攻喝道:“你们大伙儿都来好了老子也不怕。你两个是皇帝、皇后吗?你两个也上吧!”

段誉双手急摇道:“慢来慢来让我跟他比了三招再说。”

保定帝素知这侄儿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说不定他暗中另有机谋好在南海鳄神不会伤他性命又有兄弟和善阐侯在旁照料决无大碍便道:“众人且住让这狂徒行领教一下大理国小王子的高招也无不可。”

褚万里等四人本要一拥而上听得皇上有旨当即站定。

段誉道:“岳老三咱们把话说明在先你在三招中打我不倒就拜我为师。我虽做你师父但你资质太笨武功我是不能教你的你答不答允?”南海鳄神怒道:“谁要你教武功?你又会什么狗屁武功了?”段誉道:“好那你答允了。拜师之后师尊之命便不可有违我要你做什么你便须遵命而行否则欺师灭祖不合武林规矩。你答不答允?”南海鳄神不怒反笑说道:“这个自然。你拜我为师之后也是这样。”

段誉将所学的凌波微步默想了十几步觉得要逃过他三招似乎也并不难但一生从未和人动过手这南海鳄神武功又太高毕竟全无把握还是预留后步的为妙说道:“就是这样。不过你要收我为徒须得将我几位师父一一打败显明你武功确比我各位师父都高我才拜你为师。”心想:“要是给他三招之内一把抓住我就将这里武功高强之人一个个说成是我师父让他一个个打去便了。”南海鳄神道:“好吧!好吧!你尽说不练那可不像我了。咱们南海派说打就打不能含糊。”

段誉指着他身后微笑道:“我一位师父早已站在你的背后……”南海鳄神不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段誉陡然间斜上一步有若飘风毛手毛脚的抓住了他胸口‘膻中穴’大拇指对准了穴道正中。这一下手法笨拙之极但段誉身上蕴藏了无量剑七名弟子的内力虽然不会运用一抓之下劲道却也不小。南海鳄神只感胸口一窒段誉左手又已抓住他肚脐上的‘神阙穴’。‘北冥神功’卷轴上所绘经脉穴道甚多段誉只练过手太阴肺经和任脉两图这‘膻中’、‘神阙’两穴正是任脉中的两大要穴。

南海鳄神一惊之下急运内力挣扎突觉内力自膻中空急泻而出全身便似脱力一般更是惊慌无已。段誉已将他身子倒举起来头下脚上的摔落腾的一声他一个秃秃的大头撞在地下。幸好花厅中铺着地毯并不受伤他急怒之下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左手便向段誉抓去。

厅上众人见此变故无不惊诧万分。段正淳见南海鳄神出抓凌厉正要出手阻格却见段誉向左斜走步法古怪之极只跨出一步便避开了对方奔雷闪电般的这一抓。段正淳喝采:“妙极!”南海鳄神第二掌跟着劈到。段誉并不还手斜走两步又已闪开。

南海鳄神两招不中又惊又怒只见段誉站在自己面前相距不过三尺突然间一声狂吼双手齐出向他胸腹间急抓过去臂上、手上、指上尽皆使上了全力狂怒之下已顾不得双手若是抓得实了这个‘南海派未来传人’便是破胸开膛之祸。

保定帝、段正淳、玉虚散人、高升泰四人齐声喝道:“小心!”却见段誉左踏一步右跨一步轻飘飘的已转到了南海鳄神背后伸手在他秃**上拍了一掌。

南海鳄神惊觉对方手掌居然神出鬼没的拍到了自己头**暗叫:“我命休矣!”但头皮和他掌心一触立知这一掌之中全无内力左掌翻上嗤的一下将段誉手背上抓破了五条血痕。段誉急忙缩手南海鳄神一抓余力未衰五根手指滑将下来竟在自己额头上也抓出了五条血痕。

段誉连避三招本来已然得胜但童心大起在南海鳄神脑门上拍了一掌他既不知自己内力已颇为不弱弱自也丝毫不会使用险些反被擒住当下脚步连错躲到了父亲身后已吓得脸上全无血色。

玉虚散人向儿子白了一眼心道:“好啊你向伯父与爹爹学了这等奇妙功夫竟一直瞒着我。”

木婉清大声道:“岳老三你三招打他不倒自己反被他摔了一交快磕头拜师啊。”南海鳄神抓了抓耳根红着脸道:“他又不是真的跟我动手这个不算。”木婉清伸手指括脸道:“羞不羞?你不拜师那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了。你愿意拜师呢还是愿意做乌龟儿子王八蛋?”南海鳄神怒道:“都不愿。我要跟他打过。”

段正淳见儿子的步法巧妙异常实是瞧不出其中的诀窍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别伸手打他只乘机拿他穴道。”段誉低声道:“儿子害怕起来了只怕不成。”段正淳低声道:“不用怕我在旁边照料便是。”

段誉得父亲撑腰胆气为之一壮从段正淳背后转身出来说道:“你三招打不倒我便应拜我为师了。”南海鳄神大吼一声掌向他击去。

段誉向东北角踏了一步轻轻易易的便即避开喀喇一声南海鳄神这掌击烂了一张茶几。段誉凝神一志口中轻轻念道:“观我生进退。艮其背不获其人;行其庭不见其人。鼎耳革其行塞。剥不利有修往。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竟是不看南海鳄神的掌势来路自管自的左上右下斜进直退。南海鳄神双掌越出越快劲力越来越强花厅中砰嘭、喀喇、呛啷、乒乓之声不绝椅子、桌子、茶壶、茶杯纷纷随着他掌力而坏但始终打不到段誉身上。

转眼间三十余招已过保定帝和镇南王兄弟早瞧出段誉脚步虚浮确然不会半**武功只是不知他如何得了高人传授学会一套神奇之极的步法踏着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第一步都是匪夷所思。他倘若真和南海鳄神对敌只一招便已毙于敌人掌底但他只管自己走自己的南海鳄神掌力虽强始终打他不着。再看一会两兄弟互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忧色同时想到:“这南海鳄神假使闭起眼睛压根儿不去瞧誉儿到了何处随手使一套拳法掌法数招间便打到他了。”但见南海鳄神的脸色越转越黄眼睛越睁大却没想到这个法子掌法变幻总是和段誉的身子相差了一尺两尺。

然而这么缠斗下去段誉纵然不受损伤要想打倒对方却也万万不能。保定帝又看了半晌说道:“誉儿走慢一半迎面过去拿他胸口穴道。”

段誉应道:“是!”放慢了脚步迎面向南海鳄神走去目光和他那张凶狠焦黄的脸一对心下登生怯意脚下微一窒滞已偏了方位。南海鳄神一抓插下从段誉脑袋左侧直划下去插得他左耳登时鲜血淋漓。段誉耳上疼痛怯意更甚加快脚步的横转直退躲到了段正淳背后苦笑道:“伯父那不成!”

段正淳怒道:“我大理段氏子孙焉有与人对敌而临阵退缩的?快去打过伯父教的不错。”玉虚散人疼惜儿子插口道:“誉儿已和他对了六十余招段氏门中有此佳儿你还嫌不足么?誉儿你早胜啦不用打了。”段正淳道:“不用担心我担保他死不了。”玉虚散人心中气苦泪水盈盈便欲夺眶而出。

段誉见了母亲这等情景心下不忍鼓起勇气大步而出喝道:“我再跟你斗过。”这次横了心左穿右插的回旋而行越走越慢待得与南海鳄神相对眼光不和他相接伸出双手便往他胸口拿去。

南海鳄神见他出手虚软无力哈哈大笑斜身反手来抓他肩头不料段誉脚下变化无方两人同时移身变位两个下里一靠南海鳄神的胸口刚好凑到段誉手指上。段誉看准穴道方位右手抓住了他‘膻中穴’左手抓住了‘神阙穴’。他内力全然不会运使虽已抓住了两处要穴但若南海鳄神置之不理不运内力而缓缓摆脱段誉原也丝毫奈何他不得。可是南海鳄神要害受制心中一惊双手急伸突袭对方面门。这一招以攻为守攻的是段誉眼目要害武学中所谓‘攻敌之不得不救’敌人再强也非回手自救不可那就摆脱了自己的危难原是极高明的打法。不料段誉于临敌之道一窍不通对方手指抓到他全没想到急退避双手仍是抓住南海鳄神的穴道。

这一下可就错有错着南海鳄神体内气血翻滚涌到两处穴道处忽遇阻碍同时‘膻中穴’中内力又汹涌而出双手伸到与段誉双眼相距半尺之处手臂便不听使唤再也伸不过去。他一口真气再运内力。

段誉右手大拇指的‘少商穴’中只觉一股大力急涌入。南海鳄神内力之强与无量剑七名弟子自是不可相提并论段誉登时身子摇幌立足不定。他知局势危急只须双手一离对方穴道自己立时便有性命之忧是以身上虽说不出的难受还是勉力支撑。

段正淳和段誉相距不过数尺见他脸如涂丹越来越红当即伸出食指抵在他后心‘大椎穴’上。大理段氏‘一阳指’神功驰名天下实是非同小可一股融和的暖气透将过去激段誉体内原有的内力。南海鳄神全身剧震慢慢软倒。段正淳伸手扶住儿子。段誉内息回顺将南海鳄神送入自己手太阴肺经的内力缓缓储向气海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

段正淳以‘一阳指’暗助儿子合父子二人之力方将南海鳄神制服厅上众人均了然于心虽是如此南海鳄神折服在段誉手下却也无可抵赖。

此人也真了得段誉双手一离穴道他略一运气便即跃起身来眯着一对豆眼凝视段誉脸上神情古怪之极又是诧异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木婉清叫道:“岳老三我瞧你定是甘心做乌龟儿子王八蛋拜师是不肯拜的了。”南海鳄神怒道:“我偏偏叫你料想不到拜师便拜师这乌龟儿子王八蛋岳老二是决计不做的。”说着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段誉连磕了八个响头大声叫道:“师父弟子岳老二给你磕头。”

段誉一呆尚未回答南海鳄神已纵身跃起出厅上了屋**。屋上“啊”的一声惨呼跟着砰的一响一个人被掷进厅来却是一名王府卫士胸口鲜血淋漓心脏已被他伸指挖去手足乱动未即便死神情极是可怖。这卫士的武功虽不及褚万里等却也并非泛泛居然被他举手间便将心挖土去四大卫护近在身旁竟不及相救。众人见了无不变色。

木婉清怒道:“郎君你收的徒儿太也岂有此理。下次遇到非叫他吃**苦头不可。”段誉一颗心兀自怦怦大跳说道:“我侥幸得胜全仗爹爹相助。下次若再遇到只怕我的心也叫他挖了去有什么本事叫他吃苦头?”

古笃诚和傅思归将那卫士的尸体抬了出去段正淳吩咐厚加抚恤妥为安葬。

那七分醉、三分醒的霍先生只吓得筱筱抖退了下去。

保定帝道:“誉儿你这套步法当是从伏羲六十四卦方位中化将出来的却是何人所授?当真高明。”段誉道:“孩儿是从一个山洞中胡乱学来的却不知对也不对请伯父指**。”保定帝问道:“如何从山洞中学来?”

段誉于是略叙如何跌入无量山深谷闯进山洞现一个绘有步法的卷轴。至于玉像、裸女等等自然略而不提这些身子裸露的神仙姊姊图像如何能给伯父、伯母、爹爹、妈妈见到?而木婉清得知自己为神仙姊姊痴更非大脾气不可。叙述不详那也是夫子笔削春秋、述而不作的遗意了。

段誉说罢保定帝道:“这六十四卦的步法之中显是隐伏有一门上乘内功你倒从头至尾的走一遍看。”段誉应道:“是!”微一凝思一步步的走将起来。保定帝、段正淳、高升泰等都是内功深厚之人但于这步法的奥妙却也只能看出了二三成。段誉六十四卦走完刚好绕了一个大圈回归原地。

保定帝喜道:“好极!这步法天下无双吾儿实是遇上了极难得的福缘。你母亲今日回府。吾儿陪娘多喝一杯吧。”转头向皇后道:“咱们回去了吧!”皇后站起身来应道:“是!”

段正淳等恭送皇帝、皇后起驾回宫直送回镇南王府的牌楼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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